瓦雷德一直覺得，無智無識的亡靈軍隊其實不能算是邪惡。按照陣營劃分，他們應該是絕對中立才對，是與機械，與物質和法則一樣的絕對中立屬性。而人類，或者其他智慧生物將之視為邪惡，則是因為內心深處隱晦的偏見以及種族歧視所造成的。

當然，如果說亡靈是中立的，那麽操作著亡靈的亡靈巫師，又或者如今建立起了全套的亡靈軍事體系的吸血鬼呢？瓦雷德也曾經就此做過研究。

首先，無視那些神經兮兮的亡靈巫師——他們絕大多數都是人類，少數也有黑暗精靈或者墮落了的高等精靈。不過無論如何也和吸血鬼談不上有關系。

而說道吸血鬼的話，瓦雷德實在無法想象，竟然會有人將這個在道德上近乎完美無缺的種族，與“邪惡”聯系在一起。只能說人類為了抹黑敵人無所不用其極了——所以說實際上人類才是邪惡的吧，是這樣沒錯吧？！

之後再說到瓦雷德接觸過的其他種族，綠皮的確崇尚破壞與殺戮。但是那簡單原始的生活方式，以及令人捧腹的智商，都很難將他們與“智慧生物”這個詞匯練習在一起。所以瓦雷德覺得，他們實際上只是在按照本能去行動罷了。這與他們是正義或者邪惡無關。

盡管在立場上，所有在創造文明的種族，天生就與綠皮對立。但是實際上他們也不能稱之為純粹邪惡。就如同病菌一樣，他會使人生病，乃至死亡。但這就是他的生存方式。人們盡可以仇恨他們，厭惡他們乃至殺死他們。但是硬要說他們是邪惡的，從學術角度上看也不對。

這裏再次強調一個概念。彼之英雄，吾之寇仇。在評價一個人或者一個種族的時候，如果帶入了主觀思維的話，得出的結論往往就是錯誤的和扭曲的。而人類就是最經常犯這個錯誤的種族。正如同那個笑話一樣，某人說他最討厭的兩種人，一種是種族歧視的家夥，一種是黑鬼，還有一種是不識數的人一樣。

然而這一回，盡管很努力地嘗試，以中立的，超然的，上帝視角一般的態度去評價這個種族，他卻仍舊無可奈何，乃至無能為力。完全無法為這個種族辯解。

“那麽，伯爵，您對我方所提出的合作的意見，究竟是持什麽看法的呢？”

坐在瓦雷德對面的，是一個身上穿著黑鐵板甲，頭戴禮帽，手持權杖的矮人。他的雙眼中閃爍著狡猾的智能，同時周身上下毫不掩飾的釋放著混沌的魔力。這個矮人將他的長須紮成辮子一樣的一條一條的，看上去有些滑稽。不過瓦雷德相信，沒有什麽人會敢輕易地嘲笑這個家夥的。

這個家夥是一個混沌矮人，一個混沌矮人的黑火術士。徹底顛覆了矮人一族的傳統，淩駕於混沌矮人社會頂點的施法者職業的矮人貴族。

瓦雷德沈默了一會兒，仔細思考著這個使者的提議。

在這之前，瓦雷德也曾經想到過在短時間內，混沌矮人們便會找到他，並且提出結盟或者類似的提議。不過在這之前，他從來沒有想到過，混沌矮人的力量竟然已經強大到了這個地步！

當一輛噴吐著蒸汽，發出巨大鳴笛聲，渾身上下都披掛著黑鐵裝甲的列車，用它堅固無比的車頭撞開了覆蓋在它上面的泥土，暴漏在空氣中的時候，瓦雷德和他周圍的一吸血鬼軍官們都驚呆了——所不同的是，其他吸血鬼軍官驚訝的是這個從未見到過的東西，而瓦雷德，他驚訝的是混沌矮人們的工業力量。

“這個，這個是鋼軌……我在這之前也看到過類似的軌道，但那只是在采礦場用來運輸礦物的礦車罷了——而這個，這個是……竟然是自主動力的鐵甲列車！”

瓦雷德在心裏面瘋狂的咆哮著：“這個世界太瘋狂了！在獸人處於蒙昧的部落時代，人類處於封建國家與文藝覆興時代交界處的時候，混沌矮人竟然已經完成了工業化！這他媽的簡直就不是人幹的！！！”

就這樣，因為心理上的震撼，在一開始面對這個混沌矮人使者的時候，瓦雷德一時間竟然處於劣勢之中。差一點就順著對方的思路走下去了。

不過，不得不說混沌矮人們的提議的確，真的，非常非常吸引人。在他們的計劃中，他們許諾給西爾凡尼亞所有在戰爭中掠奪的矮人寶庫的三分之二，並且將矮人王國占據的，許多非常有價值的礦山全部許諾給了西爾凡尼亞。

同時他們還許諾說，在雙方聯手的過程中，在遇到攻堅戰這樣需要損耗大量兵力的戰鬥，可以要他們先發動進攻，他們會以他們的奴隸部隊先行發動進攻。而後再請吸血鬼們釋放亡靈魔法，將那些奴隸士兵轉變成亡靈作戰。

這樣一來，西爾凡尼亞真正損失的亡靈部隊，就會降低到一個非常誇張的低水平。甚至因此增添兵力也說不定！

除此之外，混沌矮人們還許諾，將所有戰死的矮人屍體交給西爾凡尼亞，並且為西爾凡尼亞提供技術支持。

“我們那些愚蠢而頑固的表親，對於符文魔法的掌控已經衰弱到了一定的程度。他們所鍛造的附魔武器在我們看來，根本就是一個笑話。而我們不同，伯爵閣下，請看看這個。”

在那個黑火術士說完之後，一群孔武有力的奴隸——那些身穿黑鐵板甲，裸露在外的皮膚也如同黑鐵一般，是完完全全的黑色的獸人們，便一聲不吭的捧來了大捆的兵器——刀，劍，槍，戟，戰斧，戰錘，狼牙棒……形形色色不一而足。

“精工鍛造，鋒利，並且高效。”那個混沌矮人說：“我們負擔起我們的盟友——也就是偉大的西爾凡尼亞的所有亡靈戰士的裝備。並且我敢保證，我們提供的武器絕對是最好的！”

盡管身心已經墮落的無以覆加，但是在談論到了鍛造技術的時候，這個黑火術士的表現，與一般的矮人並沒有什麽兩樣。

“非常好的提議，事實上，我想說的是，您的提議超過了我所想象的極限……一般來說談判都是漫天要價，坐地還錢。談判雙方一點點的將價碼向中間拉近。不過您一上來就給出了如此優厚的……優厚的無以覆加，甚至讓我這個談判對手都覺得不好意思接受了的條件，這實在是讓我不得不懷疑您的目的。”

在瓦雷德說前半段話的時候，那個黑火術士笑容不減，但是在說到後半段的時候，他的面容就變得好像是巖石一樣僵硬了。

“我想要知道的是，您突然出現，您乘坐著鋼鐵的巨型車輛，您告訴了我如此優厚的條件……那麽，您究竟想要得到些什麽呢？”

“我想我已經說過了，我想要得到的——不，是混沌矮人帝國偉大的皇帝陛下想要得到的，是西爾凡尼亞這個有力國家作為盟友。”那個混沌矮人回答。

“不不不，”瓦雷德搖晃著他的手指：“我說的意思恐怕被您誤會了。我想詢問的是您對於矮人王國……這個曾經的母國，現在的對手。您想要從他們那裏獲得些什麽？”

“……”黑火術士沈默了，而後接著詢問：“難道說，您覺得我們的提議還不夠優秀麽？如果是這樣的話，我們可以繼續談論下去，帝國有足夠的財富和資源，足以滿足我們盟友的任何需求。”

“就是這麽說啊……”瓦雷德嘆了口氣：“您的帝國蒸蒸日上，優秀，並且力量強大。您擁有如此強壯的戰士——”瓦雷德一邊說，一邊指向那些黑色的獸人。

“同時擁有混沌魔力的強大力量。”瓦雷德又指向了那臺鐵甲列車——他已經察覺到了，這臺列車並非單純的機械，鋼鐵的外表下蘊含著的，是惡魔的骨血與暴躁的靈魂。

“還有著您的表親，那些矮人都無法匹敵的鍛造技術。”說到這裏，他接著指向地上那一堆，似乎在混沌矮人看來，和垃圾沒什麽區別的精工鍛冶的黑鐵魔法武器。

說完之後，瓦雷德攤開雙手：“然後，您又表示將此次戰爭的戰利品的大部分，土地，資源以及財富都交給我們。那麽你們究竟想要什麽？”

“一件，與你們沒有任何關系的東西。”黑火術士在思考過後，便說道：“末日鐵砧，代表著矮人符文工藝的極致的神器，概念武裝，末日鐵砧。”

“原來如此。”瓦雷德點了點頭，剎那間想到了至今仍舊在他的亞空間內安靜的放置著的《帝國七九一年騎士分封法典》那同樣是一件概念武裝……而這一次，是瓦雷德第一次聽說，另外還有一件這個東西……

“傳說中，矮人一族的所有神器，包括矮人贈與人皇西格瑪的，堪稱矮人歷史上最偉大作品的戰錘‘碎顱者’這些武器全部是在末日鐵砧上鍛造的……”瓦雷德閉上了眼睛，心裏面重覆著他所知道的，有關這件概念武裝的全部資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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